渔家傲
李清照
天接云涛连晓雾,星河欲转千帆舞。仿佛梦魂归帝所。闻天语,殷勤问我归何处。
我报路长嗟日暮,学诗谩有惊人句。九万里风鹏正举。风休住,蓬舟吹取三山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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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1130年,李清照为躲避金兵南侵,曾漂泊于海上,饱尝颠沛之苦。这首《渔家傲》,应是写的这段经历。
云涛阵阵,雾气蒙蒙,拂晓时分的大海,漫天漫地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。忽然一阵疾风吹过,天地陡然清朗。只见千帆竞渡,追波逐流,辽阔的天宇上,灿烂银河似乎也随之快速转动。
颠沛之中,梦魂幽幽,我仿佛来到了天帝的住所。
天帝不弃,还关切询问我,将奔向何处?
天帝啊,前方的路途是那么遥远,而我的时间又是那么紧缺。就如屈子所言:“日忽忽其将暮。……路曼曼其修远兮。”曾经花了那么多的精力,写得出惊人的诗句,可是,这些有什么用呢!
天帝默然。
庄子说,大鹏凭借风力,“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”。
风儿啊,你就尽力地吹吧,千万不要停息。就像把大鹏送往南冥一样,也请你把这一叶轻舟,直送到蓬莱仙岛去吧。
——“天接云涛连晓雾,星河欲转千帆舞。”没有海上航行的经历,是很难写出这种气候倏忽变幻,海天星汉流转,千帆起伏飘摇的特点。
现实的残酷,让李清照有种绝望的感觉,以致不得不倾诉于上天。此时的她,或许只有悠悠苍天能够理解吧。——只是理解归理解,发了一通牢骚后,却什么也不能改变。
唉!国破家亡,生灵涂炭,连皇帝高宗也被迫在海上漂泊,举国犹如惊弓之鸟,纵有泼天本领又能如何?
为此,李清照只得转向神话传说之中,如大鹏一样,冲天而去;驾长风,飞向仙岛。——从此,永远离开这让人伤心绝望的滚滚红尘。
作为婉约派大家的李清照,这首词却一改忧愁缠绵,娇嗔哀怨的儿女情长,变得大开大合,豪气干云,并与时代结合起来。
虽然,词中表达的是对现实的不满甚至绝望,但其中也透露出对自由、理想生活的向往与追求。这,也使词作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。
清人黄苏评价曰:浑成大雅,无一毫钗粉气。
梁启超也说:此绝似苏辛派,不类《漱玉词》中语。